【摘抄】夜访镜小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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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语:这是一篇蹩脚语言模仿写就的文章。倘若有人阅读它,发现点什么的话,我需要说明,它没有任何嘲讽谁的意思,你的一切发现,请算作是我的弊病。

《夜访镜小记》

今夜瞧见镜子跟前有道亮光晃眼,走近才发现有人在里面点灯写着东西。敲敲镜面,里头的人看到我大吃一惊,骇得合上笔记:“现在还有人看得到镜里头有人?”

看到镜中人就是我,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,不禁生疑,忙大声呵斥:“心中有愧,才鬼鬼祟祟,大半夜不睡,还点灯在桌前做什么?”听到这话,里头的人却大笑起来。

“有愧的人对镜方见得我!我就是你们,你们就是我。不信你且进来仔细瞧瞧。”几近迟疑,还是迈起步子进了镜。这下他更吃惊了:“快请坐!看来我境界远不及你。听闻一个人面孔越是有多张,越是狡诈虚伪,越是能够在镜内外顺畅而行。别看我长得和你一般模样,此刻心里却是恭敬极了。”

我试图寻找一个凳子坐下,环顾四周,除了他的桌子前有暗光一片,其他地方什么也看不清:“是我叫你这里蓬荜生暗了!我也想坐下,但是这里丝毫没有一点亮光,我找不到板凳。”他四处摸索一番,终于搬出一个破凳子:“实在招待不周,是我让你见了笑话。镜子里的光从来都是趁人家照镜子的时候收集起来,现在照镜子的人越来越少,我们也没什么像样的光能收集。好不容易以为人家照了镜子,结果全是在一颗小小的摄像头里成像,这样来的光,又能亮到哪里去?不瞒你说,我现在这里光也快耗尽了。我看到那面成像的镜子里头光鲜亮丽,和我这里照出来的,完全是两码模样。照来照去,我们几乎快一般黑了。”我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,拍了拍他肩膀:“想必过去这里一定辉煌!”

他高兴起来,连声喊道:“那是!那是!再早一点,黏附我们的人占了半个地球,大家以照镜子为荣,好写自我批评为风气,那时候此地终年不暗,镜内富丽堂皇,顶得上半个地球!”我没想到衰落如此迅捷,不由得唉声叹了口气。但我仍然很有疑惑:“那你们和镜子外的人,比方你和我,到底像不像?”

镜中人不高兴,头摇似波浪鼓。“枉我初觉你境界比我高来的,不曾想,还是落入下乘!我们面孔几时会倒映出那么多张?说到底只有一张罢,但偏是奇怪,虽然只有这一张脸,但又会看起来很多张。我这面镜子能知晓两张脸已然不错,而你们却有更多。”我一时间不能明白其中深意,只能请求他继续说。

好似尝到点甜头,他嘴如弹簧:“比方说一位道貌岸然的人,背地里想法不知道有多龌龊。越是光明正大,背地越是暗——如同现在镜中一般,因为人始终不是透明的。我越是表现得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,我就有可能越是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。别看有时候我是主席、书记、党员,但是我成为他的过程并不是我觉悟良知觉醒的过程,我依旧仰仗那点特权来行事。我身居其位,冠冕堂皇,但一无作为。我对于名利,表现得好像永不热衷,但你要叫我触碰到它,我定俯下身子渴求迎接它。”

一个镜中人胆敢妄议外界,我大声呵斥他:“这实在荒唐!那么多人怎因你一句话而什么也不是?”镜中人朝我微微一拜:“不得不说我实在对您是越来越崇敬了。刚才应是我走了眼,现在这副为人师的说教模样背后,是什么我可一清二楚,但您现在就是会叫我相信您的劝诫。我无意冒犯,因为钻空子、伪造材料仅仅有损道德的事我也做的太多,这方面怎么说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。”我一时面红耳赤。镜中人赶忙赔不是:“我初衷不是要羞辱您的,您且相信我——我仍然打心眼佩服您,如同佩服您之于卡尔维诺文学理论、谢林深奥的哲学语言的评述一般。”

我面色稍微好看,但仍然冷哼:“不必如此捧杀我,我说不上通晓,仅仅是了解罢了。那些情况或许有,当然不是全部……”镜中人打断我:“对,您说的极是!就是这样只字未看或一无所知而大谈特谈的境界让我望尘莫及。我正是这样子,倘若有人爱好看书写文章,我就说他杜甫再世;有人家底殷实,不过看了两眼乞丐,我就说他悲天悯怀。如此大家也多愿意照照镜子。”

我不得接语,只得敷衍:“也行。”镜中人依旧兴奋,喋喋不语:“这就是您第三副面孔了,好似不反对我,也不同意我,俨然一个和事佬。但您此刻定在嘲笑我的自负。我贬低他人,贬低事物,当然是为了抬高我个人的精神境界。但我要装作有反思的模样,对这些时刻感到羞愧,方见的我的道德本心。我虽没有恒心与高见,我虽懒惰而成天沉溺网络,但这不妨碍我和大众——不论对错,一起抨击世界的黑暗。”

“这样非此即彼的事物被你提出来,你也敢说你了解我们么?”我希望在此刻为镜外扳回一城,看向他桌子前的文稿。上面写着诸如“去标签化”“非黑即白”“女拳”“爹味”一类的词语。镜中人注意到我的眼光,示意我翻翻看:“这些东西也叫您看个乐呵。我每天记录着镜外的思想,想要融入其中,但仍然有这些叫我摸不着头脑的词语。我看见您们总是闹腾,总是互相对立,围绕主题谈及社会、国家、性别等议题,好不热闹,恳请您向我讲述它们的含义。它们是否也如人们互相贬低一般,好彰显自己的高尚?”

我详细阐述这些语词,又表达自己看法,少数发言人不意味更多在都是,经验的归纳始终有其整体的缺陷。他听完低下了头,将唯一的灯光拢在文稿前,终于表露自己的惭愧:“看来我始终自以为是来理解镜外。看我的第一页吧,我将其和大家的左右逢源作比较,一面说着某人的坏话,一面与某人接触,这好似是‘非黑即白’的相处方式;并且做上了密密麻麻的注脚,用别人与我们说自己的秘密,我们权当它似一阵风四处散播。但其中无穷奥秘,难以参透。”

我翻看到第三页之后,惊呼于镜中人有其耐心,对这些事物皆有详细记录。第一章题头文字是“无关个人微小利益的语言传播”,第二章是“利益的牵涉与道德的反比关系研究”。我夸赞他已经在向人类学家路上迈进,这些值得被分享。他摇摇头:“看来我离得仍远,仍一无所知。而且我是一个自私的人,分享这些见不到我的大公,什么时候来了像样的活动,我定然会去参与,叫世人瞧瞧来自镜中的哲学。虽然您们自诩某种团体,因此有其骄傲,但我对此是不服气的,我虽无学历,难道就一定走得比你们差些么?”

当我想继续回答他时,最后一点灯光忽然灭了。迎接的是半晌得沉默。末了,他叹口气:“始终是大家窥探别人来满足自己太多,常和人交锋、闲聊彼此太多,不愿意照镜子了。我想大概你也很难再见到我罢。”我大声喊:“请继续等待,仍有人有良知本心!”

只听来一声,“你看看现在,我如何能等待”,即被大力推出镜外,还有一份未竟稿也落在地上,上面写满个人与义务、自由与责任等的讨论,显得矛盾而混乱,看来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。将稿折成两半收起来,我再看看镜子,一片漆黑,偶有亮光,那是假反思、假羞愧的折射,偶尔露出镜中人——我的其他面孔。